本帖最后由 春卷里的猫 于 2010-3-13 13:14 编辑
“司管家,我以为九令家除了阿七和我就你最聪明,怎么你比我二哥那武呆子还呆?”
依旧是懒散的语气,不过这话却听的不那么让人舒服。活了几十岁被一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这样说,滋味还真是不好受。不过主公的交代不敢忘记,也顾不得计较这些了。
“主公交代,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那只是个孩子,老奴心有不忍。”
这是在说自己狠毒吗?九令颜冷笑一声,抬头望了望窗外。是月亮,清冷皎洁,如她此时孤寂绝美繁荣脸庞,脸上是别人从未见过的伤感。背对着屋内,没人看见她此时的神情,只在这孤寂的屋内司管家听见她淡淡的听不出情感的声音。
“司管家可曾记得小时候阿七经常因为我调皮而打我?”
......
“每次打完她都冷漠的训斥,不带任何温柔,然后悄悄躲在屏风后面哭泣。”
.怎么会不记得,那时主公也是个孩子,却要为了九岭家承担足以把她压垮的责任。在人前她必须坚强,只有躲在屏风后面才敢悄悄的哭出声来,司管家顿时不觉心酸,而九令颜仿佛也陷入深深的回忆。不过。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司管家不觉得刚才的情形有些奇怪吗?”
奇怪?司管家此刻也从的悲痛的回忆中回到现实,冷静的把刚才在楼下发生的情况回想一遍,果然。发现了疑点。是那个妇人,从头到尾除了把孩子拉在怀里其余没有任何情感,既不庇护也不求情。
“小小姐是指那个妇人?”
“没错,连阿七这样冷漠的人打了自己小妹都会偷偷哭泣,而这样寻常的妇人在自己的孩子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候居然没有说一句话。我开始很纳闷但后来明白,因为,我走近他们的时候那个妇人已经死了。”
司管家想起了九令颜刚才走近那对母子的时候身体怔了一怔,自己果然没看错。而妇人之前还拉了孩子一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人而且不被这么多人发现,最大的疑犯就是——那个孩子?而且——还会武功?
不过又觉得这样推断有些牵强,如果他们不是母子关系,那个妇人没必要拉孩子一把给自己惹祸。而如果是亲娘俩,那个孩子也没必要连亲娘都杀,想到这些司管家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到司管家这模样,九令颜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又继续说。
“如果这个孩子就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鬼童才子西门感,那么这一切的疑问是不是迎仞而解了?”
之所以叫鬼童是因为对方只是一个十来岁小童却想法新颖人小鬼大,所谓才子自然是要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不过这鬼童才子有一个让所有人暗笑的嗜好,就是爱装成三岁死爹七岁死娘的小乞丐到处博取同情认爹娘,这样看来,一切到也顺理成章了。妇人因为自己新认的儿子遇到坏人自然要拉到怀里好好保护,不料她这“干儿子”却是鬼童才子西门感,人家爹娘满天下必要时杀她一个也没什么。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传闻鬼童才子和醉鬼萧雅关系不错。”
司管家埋头低吟,事情好像越来越麻烦,单独对付红衣魔女和鬼童才子都不是难事,对付他们两也不难但红衣魔女和醉鬼萧雅在讲话中人缘却还不错,他们若联手起来这一路必定危机丛丛。他这把老骨头有得折腾了,并且自己真的好像如小小姐说的那样越来越笨。难道主公也是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中用不放心才叫了小小姐跟来?顿时一种烈士暮年,老鬼无用的悲壮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心里还真不是一般滋味。
夜,似突然出现了一张无形的网,早他们的面前。是一条未知的路,房内的压抑到了极点,九令颜也不说话,也不叫司管家退下。背着身望着窗外。
突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入司管家的耳朵里。本能反应一个箭步夺门而出,出手快、准、狠!一招之内便扣住了门外之人的脖子。
是一青衣女子,面貌清秀。别致的发髻更显得小家碧玉,清新可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托着一个做工精美小巧的菊花盏,里面盛着的东西清淡雅致,浮着几枚成色上好的红枣。
那女子大概被这突然跳出来的像老疯子一样的人吓坏了,说话了结巴了。
“小......小姐......你......你的......汤......”
“哦?我的红枣冰糖汤来了,司管家要不要也叫一碗?美容养颜。”
九令颜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看来,她刚才背着身不说话就是为了——等这养颜汤。
“咳咳......不用了,老奴先退下了,小小姐也早点休息。”司管家满脸通红的退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得驾鹤西去。
今天。他这老脸算是丢尽了。
一早醒来的时候这外面居然下起了雨,晰晰淋淋的声音像是谁家阁楼飞出的一缕小曲。时而高折婉转,时而低吟浅唱。又像是哪个大户人家搭了戏台,方寸之间兵荒马乱咿咿呀呀,似前世之音,勾起了一干过往。楼下似有几个调皮的小童在深巷玩闹,稚嫩的声音唱着不知名却又熟悉的歌谣。夹杂着波浪鼓的咚咚声。
九令颜躺在床上想,今天这雨怕是赶不了路了。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不过也好。能再继续谁一会儿,谁料到不知是这样的雨天太静还是怎么,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无奈只好梳洗了一番下楼去。
楼下大厅却不人多,大概都因为这雨一下天气突然转凉而窝在被窝里。看见九令颜下来本就少的人都神色躲闪的跑了,怕惹了这小姑奶奶脑袋不保,九令颜冷笑一声,这样也好:清净。
“你看,你把他们都吓跑了。你这模样做个门神倒还行,镇鬼僻邪。”
九令颜皱了皱眉头,又是昨天那个小鬼。居然像模像样的穿了长衫,勒了头发,倒有几分才子的儒雅像。手上依旧拿着一把茴香豆,边嚼豆子边说话,到底是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孩子,不过说的话——依然让人不快。
“小鬼,昨天才躲过一劫今天又这样口无遮拦,不怕我马上就杀了你?”
边说着边向西门感那边走去。笑着吓唬这个小鬼,这无人的雨天,待在这里有个小鬼给自己解闷倒也不错,况且这小鬼今天打扮得有模有样不似昨天的小乞丐样看着也还觉得顺眼舒服。
“九令家的哪次不是要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才肯杀?过来吃豆子吧。”
西门感不笨,早猜到九令颜的来历,也知道对方肯定猜到自己的身份。“生死由命”这个道理他很早就明白,既然武功不如人家,人家又要自己的命。一切就微 顺其自然。在死之前和敌人对坐一桌,吃食闲谈。也算是一件雅事。
楼外,寒意乍浓。雨,倾盆而下。留屋内两人,谈笑风声。
西门感像是变戏法般也不知道从哪里就变出一碟茴香豆,九令颜一点也不客气,伸手拿起就吃连筷子也免了,这倒让西门感看得惊讶。
“你是在想我为什么不怕这豆子有毒吧?你这么喜欢这茴香豆,而越是有特点的古怪的人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越是不会亵渎。”
九令颜一边吃着一边不屑的说着,这小鬼也太小看了自己,不过这豆子味道还真不错。自己以前也做过怎么就没这么好吃?最后干脆抢过碟子由自己一人独享。
“我现在突然觉得你很有思想了,知道我身份的人都不敢吃我的豆子。你是第一个。”
“那你是不是觉得酒逢知己,相见恨晚?那你告诉我这豆子是怎么做的?”
这样的便宜自己怎么会错过,就算是要杀人也要先剥夺其剩余价值。她九令颜一直信奉这句。
“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白吃了人家的东西还要赠品的人,先用清水把蚕豆煮软了,再换水放入八角茴香,用小茴香味道就没这么好了,再用小火慢慢把水培干,这豆子也就好了。”
“这么简单?”九令颜想起自己曾经做这道小吃的复杂工序,顿时觉得挫败。
“当然了,不过你这么笨的人不会也很正常。”
西门感又奚落倒,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要杀自己的人。司管家刚准备下楼就听见这句话,差点又一口口水呛死过去,这鬼童才子的胆子也太了,天下有几个人敢这样对九令家刁钻霸道的小小姐这样说,特今天又开眼界了。不过远远看去这两人倒是像两姐弟似的。
“不想活了是吧,有本事就出题考考我。”
被这么一个小鬼抢白,九令颜心里自然是愤怒异常,得扳回一局不然这脸往哪搁?
“笨就笨还想挽回面子,那我就给你出个字谜。”
西门感左看右看一个小脑袋在思考出什么字谜,突然食指一指门口。
“就是这个了。”
大概是这雨越下越大,门口的一侧居然蹲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避雨的小乞丐,看样子是又冷又饿一直打着哆嗦,九令颜嘴角浅笑,这也太低估自己了吧。
“门口一侧有个乞丐,是‘吃’字。”
“对,就是一个‘吃’字,民以食为天我们有吃的,小乞丐也应该有吃的。”
又轮到九令颜惊讶了,明明刚才看他身边什么都没有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碗混沌。还冒着热气,径直走向了门口那个小乞丐,面色和悦一口一口的喂那个小乞丐,脸上是微笑的,九令颜却看见了一丝悲天悯人,这个小鬼也太奇怪了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有着这样的神情。她彻底**非法词语**了,为了那个神情,这个表情她从九令七的脸上看过!
祥和安稳,像佛。悲悯世人的佛。
不对,如果连一个素未谋面的乞丐都会施舍带着怜悯那怎么解释他会杀了昨天那个妇人?九令颜疑问着,而同样心有疑问的还有司管家,这一幕他全看在眼里,难道这个小鬼刚才都是装出来的?不禁冷笑。
“一个连妇人都杀的鬼童才子居然会施舍乞丐,这未免太好笑了吧!”
“她不是我杀的。”
西门感拿着空碗神色平静的走进来,一面淡淡的回答。
什么?人不是他杀的?难道另有其人?事情的复杂度又上升了一步,不过司管家还有不放心的。
“传闻你和醉鬼萧雅有些关联,经常有人看见你们在一起。”
“是啊,他还欠我五十两银子。”
司管家默然。很多事情都是他想得太多思考得太复杂,然而现实和事实却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这样的结果让他也不禁莞尔,这萧雅一生也忒不值了,生前醉生梦死,烂醉如泥。死后还要欠人钱,想来也觉得好笑,这浑浑噩噩也是一生,心机耍尽也是一生,这人生在世到底是为了什么?穷尽一生是为了什么?能得到什么?司管家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看着九令颜和西门感吵吵闹闹、互不相让的场面竟然觉得很温馨。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置良田几亩,养家禽数只,两三小儿于屋前玩闹。炊烟数袅,鸟鸣几声,看春去秋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谁能想到这就是他几十年前的理想,说出来也没人相信,转眼。已是风烛残年。
次日。
安宁。这个词绝对不会在有九令颜出现的地方存在,掌勺的师傅一早还在梦见肥肘子的时候就被突然飞来的大勺打中脑袋,摸着额头的乌青骂道:“姥姥的!是谁干的,给爷死出来!”
他那破嗓门真是大,跟个破铜锣似的,吵得人心颤颤。九令颜一激动也鼓足了劲吼回去:“是你姑奶奶我!赶紧起来给我做茴香豆,惹恼了姑奶奶我把你那脑浆砸出来喂蚂蚁。”这可不得了,厨子师傅被这一吼也清醒了,看见这天仙似的蛇蝎美人吓的他腿都麻了,刚才还骂了她。这下命算是完了。想想都觉得委屈,自己在梦里偷吃肥肘子惹着谁了?偏一早遇到这冤家,做茴香豆就做茴香豆!吼什么吼。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出来,只得憋着。
这边司管家的耳朵可遭了殃,后厨那边一会不是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就是九令颜那略带泼辣的声音。
“碗不要银子呀?连带这一个你打碎十三只了!”
“会不会做菜呀,连烧火都烧成这样。”
“......”
半盏茶过后,也准备收拾东西上路了,九令颜拿着一个食盒从后厨走出来,看得司管家目瞪口呆。衣服、脸上到处都是灰,根本就像个烧火丫头嘛。
“这厨子太笨了,烧火都不会,我就露几手让他开眼界了你帮我把这食盒拿到马车上去路上好吃,我上楼换身衣服去。”
九令颜换好衣服往外面的马车走,店主笑得一脸奉承。心想:阿弥陀佛,这祖宗总算走了,这两天因为他们这群人店里冷清得都快垮了。不过九令颜是何等会察言观色的人,店主这点小心思早都被她看穿了!走到门口她又退回来,笑嘻嘻的对店主说:“你这店不错,下次我们回来还住这里。”甩一甩衣袖大笑着走出去,留下一下字颓然倒地的店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