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白。 于 2009-6-8 17:25 编辑
我们彼此相望 孑然孤寞
清醒游离 彼岸如花
泅渡如何 人生道路依旧曲折萧索
默默 默默
我只能默默如潮
——为题记而记
ONE
在生命中总会不经意间想起那些人,以及与那些人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总会想起那些寥寥的年月和满赋深情的决绝。犹记得这样两个男子,他们编织的我的风华年月,我亦编织着他们的。
维斯和木易。之所以将他们叫得此般悠然美好,只是想努力地将其深刻在我的生命长河之中。因着某种未名的缘分,我和你相遇在同一所初中,同一个班级。又一同步入了理想的高中,只是因着世事变迁,我们止步青春。于是,我遇到了木易,你还在此岸苦渡。此刻的我在这远方纪念我们站在十几岁尾巴上的告别,纪念一个你未曾谋面的像极你的美好男子。
在未来得及彼此认知之前,我们都默默地走着各自不同的道途,都踌躇满志地奔向被书籍所灌输的“明媚而灿烂的前途”,荣辱不知。殊不知这所谓的灿烂前途竟是这样悲凉荒杂而寂寞。却终究是殊途同归。
因着一个晚上的“我们同路?!”,于是我们每晚笑谈一路然后淡然分道。所有一切平淡无奇,自无留念可言。只是那时我喜欢你的明媚笑容,时而妖媚的举止,有或深沉地缄默。那样一个青纯少年,那样一段青春年少。之因为如此,所以记忆中的如斯年少天空总是窗明几净,蔚蓝如洗的。
三年后,当我们再次背着背包穿过那一排冗长的梧桐道,然后执手分道,再次面向另一条更加冗长的梧桐道,背道而驰。不同的只是彼此都孑然孤寞了罢。不知道你是否发现我们的心情早已被迅疾的成长带着的某种未名的赧然寂寞,变质繁重索然了。彼此言语愈发贫瘠。我知道,我只要一回首,便可以看见你在昏黄的灯光中渐行渐远愈发落寂悲伤悠长的影子,你亦是如此。但我们却都是执拗懦弱地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满目荆棘的未来。惊人的相似。
我想,毕竟那里才是你家灯光所及的地方啊。
当我再度回首望望此情此景之时,竟发现这触觉竟是敏锐。
高一,记得有这样一次动情。那晚我正伤怀感伤——期中考试不理想,被父母诘问。我静默不言,不作任何言辞辩解。只是我知道,自己进步了。我想,就让他们怀着莫大的失望如此下去——以免日后巨大的失望会演绎粗俗滥套的“天堂地狱”的戏码,这是我所不想看到的。毕竟这等画面之于我,犹如时光之于人世一般无言流驶。于是,我打电话给你,你我在电话里都缄默半晌,然后,我低声说,我们出来吧。挂了电话。心生黯然。去了那个只有我们心知的地方。
江边的夜色不算太美。彼岸灯火如潮。江上时而汽笛鸣响,又迅速落寂下去。浪拍岸似乎带着复始不止的味道一次次拍打同一个地方,同一朵浪潮涌向不同的岸石。身后的防护林以及防护林之后的又一个堤岸都灰黄带着岁月的印痕。许多人见证着这段历史,许多人带走了这段历史。继而是堤岸后的另一个与此截然不同的热闹冷漠的世界,这里的夜市总是这样让人寂寥空虚。这是你眼瞳所及的地方和你侧头的角度。
深远而不属于我。
在这个角度之上你说了一句让我青春灼烈的话。你说,其实你不必这样。我不知道你在回望什么,抑或是在逃避我的目光。其实你不必这样。
其实你不必这样。其实你不必这样。
我清晰地记得当时你侧头的弧度被绵亘流丽的江水所反射的灯红酒绿的微光勾勒得浅薄清明而蒙胧。我用手机默默拍下了。时至今日,早已不知是何时删去的。心生留念。
那晚属于深情的缄默以及缄默之下的心潮涌动。
当我们散漫着离开的时候,从骨子里已经透着凉凉的寒意了。不回头地离开了这个饱含菲薄年月的地方。毕竟我们不能终身属于这里,你不能终身与我一起属于这里。而当我看着夜市上的摊贩们开始收拣忙碌时,一条灯火辉煌,天空明朗的夜间街市独剩几人彳亍行走了的时候,让我想起了宫崎峻的动画《千与千寻》里的鬼市,热闹与寂寞并生,一种寥寥的悲怆情愫油然而生。我知道,你在我一直在背后看着我。看着我的心事。于是,你拍着我的肩膀,低声说,秋天就要过去了吧。然后独自欢快徜徉在这冗长的人间街市,转身之间,叫我跑起来。我淡漠地笑,跟上你。
我时常在想,要是我们能这样永远地跑下去该有多好。毕竟只有你才能看懂我的眼神。只有你。
我知道,一直都是你在我身旁。一直都是。
没有人比你更懂我。更会安慰我。
你说,我们是不是总是在努力遗忘那些我们遗忘不了的人和事,而那些已被我们遗忘的人又在努力地遗忘我们?
湮之是一个火树银花的女子,你深爱着她。自她高二辍学之后,自然地做了妓女。于是你隐忍痛楚地将她搂入你的怀抱,想以你微薄的体温来温暖她。那夜,你不是以客人的身份躺在她的床上,与她做了两次。当你清醒见她穿好衣衫,补妆准备默然离开时,你内心喷薄的压抑终究使你将她再次搂住,并将自八岁之后的第一滴灼烫的泪滴滴到了她清瘦性感的锁骨之上。轻轻地亲吻她的丝发,低喃道:“你不要这样。”少顷,她圣白的手解开了你从身后环抱住她的手。微微侧头,唇角刚刚触到你的耳朵,“乖,再睡一下,天亮就好了。”她的言语很轻,清瘦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你的头发,仿似抚摸一个落魄的流浪小兽一般。然后,走出了这个逼仄的房间,将片刻温情的冰凉余温留在这简陋的风花之地。
这样一个女子竟在这个世界上如此艰难存活,并以一种旁人无知的寂寞华丽地掩盖着内心的荏弱无助。她成长得是这样地迅疾,你却只能悲凉的望着她的背影离去,不能自已地深深爱着。而我们又何尝不是常常将自己窘迫的形容装上华丽的面具,以此示人,悲悯自知。
当你到KTV去找她时,一个胭脂厚重的世俗女子语气轻浮地说她正在工作,如果需要她可以提供上档服务。你赧然一笑,寂寞离开,在纸醉金迷的城市街头游走得很深,夜风凉得很透。
你不要这样。
是你不要这样,还是她不要那样。
你不要这样。
你拿起手机准备打我电话,按到手头又失落放下。我不知道此时你是何等寂寞,何等苦痛,而你深爱的那个女子又是何等坚强地支撑着她的空虚。两个寂寞了然的人终是不能此生共结连理的啊。但我知道,你愿意拥有如此简短的美好,即使付诸你的一生。
你是这样一个偏执的孩子。
自从你迷恋上湮之那时起,你喜欢上了酒。也因此曾几度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深谈。但你依旧如此讳莫如深地爱着这样一个美好女子。只因,那时高考已经迫在眉睫,而你我又是一文一理,再加上你又不怎么回我短信,于是我们本就寥寥的联系就更加寥寥了。但我一直都知道你深爱着这样一个女子的这件事,并为之废然着自己。
我想,彼时的我已清醒,为何换你无法泅渡开去。曾经那句你给我的箴言为何在你身上却是这样无力?只因为你是一个偏执的孩子?
那天,你又去找她。她正着短装衣裙,架腿抽烟。你双眼看去,看她犹如隔岸莲花,在雾中舞姿绰约,却植根淤泥,终将葬于此地。迂腐妖娆。你止住前来招呼的粉黛之人,拉着她的手快速逃离。在青蓝色与彩色并兼的冷漠夜空,言辞之间,你清楚地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荒凉杂乱和纯真在时间面前的脆弱,只是你还不懂得该以何种姿态在这个世界优美存活并如此委顿下去。于是你顽强抵抗,却终是败下阵来。
她极其反感地从你手中将她的手抽离出来,然后将双手插进衣袋,侧头言说:“你想要的不是已经得到了吗?你还想怎样?我告诉你,以后不要来这里,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说罢,她转身欲离。
只是你再次上演了上次温情的戏码,将她一把搂住,眼神缱绻。你满赋深情地说:“我爱你。请不要离开。”
她立即解开你的手,钩起嘴角鄙夷的弧度,嗤笑说:“别天真了。别以为老娘还是那什么青纯少女,可以和你细享什么青春。你还小,应该在学校老师那里去上课。”她回望你的那个弧度像极了那晚你回望闹市的那个侧头姿势。只是她看不到你那悲伤的眼神。你可知,彼刻的你是如何落魄狼狈。
你不能看着她重回那个烟花之地,于是带着微漠的誓言坚毅地朝她的背影起誓:“我还会来找你的。”她的背影坚挺笔直地刺在你的心头,犹如寒刀深深地刺着,即使流满鲜血,你还是强颜欢笑。街头是三三两两回望你们的恋人。
从她背影里伸出的一把尖刀,让你更下定了决心要以自己的怀抱来抱负这个女子。
——那你就带钱过来吧。最好带两个朋友一起,我伺候得了。
她曾这样做贱自己,做贱这个人世。
你说,我们是不是为了证明我们的存在,总是做着一些遥不可及的美梦,以此为架空雄壮的壁垒来维护自己荏弱的心灵?
那晚,你带着向我借的两百块钱来找她,刚进去就看见一个男人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继而见她从容地微笑一下,带你进去。你默不作声地看她利落的将那脏污的床单换下,点歌。然后问你做哪一套,报价。
彼时你满腹怜惜,轻声唤她,“湮之,你不要这样,我只想好好爱你。”
她将你的话置若罔闻,形同麻木的机器,继续言道:“吹X200,X飞150。”整个房间陷入了仿似温情却冷漠的境地。
你心愁泛滥,深情地看着这个早已不是青春依旧的你深爱的女子,“你真的不要这样好吗?”
她对你的话依旧是充耳不闻,犹似自言自语地言说:“想必你也没多少钱,那么直接做吧,前奏要吗?”说着便缠上你的身体。
你将她拉开,继而又努力将她抱住,一如你初夜那晚深情地抱她。此时的她仿佛失去了行为能力的木偶,在你怀中无力的瘫软着。你在她耳边轻声耳语:“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城市重新生活,忘记这里,忘记这里的一切。”
你以为你成功地说服了她,不料她温柔的反问竟让你一时语塞,紧接着便是手臂僵硬,一直顺着她冰凉润滑的后背滑下,然后静静把钱放下,默然离开。
——你养我?
如此厚重的言辞你当然不敢信誓旦旦地给她如何允诺。也许离开是你给她也是给你自己最好的答复。毕竟像湮之这样聪明的尘世女子是实质而聪颖的,她的哀矜没有多少人能懂,包括你也懂不了。你也该有你全新的生活了。她即是你今生的劫难,你也如履薄冰地过来了。一切都将安好如初。
在我们的一生中总会深重地爱着某些不属于我们的人,或许爱与被爱本身也不存在什么属于或是不属于。只是在这悢悢自忧的冷漠年代,我们再也找不到童话中幻梦般的美好婚恋,只有我们学会对眷恋抱之一笑地温情离开才能在这样一个时代中优美存活,并灿然自若。
——你养我?
——我毕竟是养不起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