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90后的血泪控诉:不能原谅的中国教育
1引言论学生不服从的权利
Disobedience, in the eyes of any one who has read history, is man's original virtue. It is through disobedience that progress has been made, through disobedience and through rebellion.
—Oscar Wilde
不服从,读过历史的都知道,是人的最初美德。只有通过不服从人类才得以进步,通过不服从和抗争。
—王尔德
150多年前,亨利·梭罗一篇《论公民不服从的权利》犹如一声惊雷,响彻美洲大地。梭罗不仅以愤怒的文字鞭笞了奴隶制和对墨西哥的战争,控诉了美国政府的可耻行径,而且论述了公民在面对政府的不正当行为时拥有抗争的权利。“公民的不服从权利”引发了所有美国人的思考,唤醒了一个民族的良知和灵魂,也为日后马丁·路德·金和甘地们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埋下了种子。而当150多年后,中国的学生被迫从事高强度的学习,被当做背书做题的工具,被教育剥夺了人性,成了教育的奴隶时,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服从?
2010年,大一下学期,一个沉郁的下午,本应是上政治经济学课的时间,我骑车到校外的一个广场,戴着耳塞发呆……
在那个下午,以及我生命中的任何一个下午,我都愿意去做任何事,除了坐在课堂里任凭别人往我的大脑灌输无厘头的东西。即使是站在这里发呆,什么都不干,也比在学校上课更有意义。在这儿,我至少是我自己。
在教室里,我和周围所有的人,和千千万万的学生一样,只是中国教育的又一个受害者。在这种教育制度下,我们不是人,不是自己。
而中国的教育,也根本不是教育,它是对这个词的玷污。
英文education一词,来源于拉丁语educere,由“ex”— “向外”和“ducere” —“引领”组成,它最原始的意思是“把人的头脑中原本具有的能力引导出来”。学校,也就是school,来源于古希腊词语skhole,意为“闲暇时间,自由时间”。学校本由亚里士多德创建,让学生在闲暇中读闲书。教育,应是像卢梭阐释的那样,“其目的,是让人成为天性所造就的人”,是像马斯洛说的那样,“帮助人达到他能够达到的最佳状态”。
而中国的学生在学校能达到的最佳状态,就是在教室里看着老师发呆,盯着黑板狂抄笔记,然后晚上跳入题海绞尽脑汁苦熬。中国的学生,是背书做题造就的,是考试卷子造就的,是《五年模拟三年高考》造就的,是一道道题的标准答案造就的,但绝对不是天性造就的。
生来成为一个中国学生,不失为人生一大悲剧。
7年前,初一的语文课,我曾站在讲台上,拿着一本当时百读不厌的《像少年啦飞驰》向全班同学介绍韩寒,以“先知者”的姿态向和我一样乳臭未干的同学传递韩寒精辟潇洒的思想和文句。那是我至今为止做过的最成功的演讲,大家都瞪圆了眼睛,惊叹不已,不时爆发出笑声掌声赞叹声,比听老师讲课带劲多了。当然这赞叹不是对我的,是对那个没拿过高中毕业证日后却成了全世界影响力排名第二的人的(自那之后,我的所有韩寒的书全部被同学们借走,且都流落于民间有去无回,一传十十传百传,最终杳无踪影)。就在我尚自鸣得意时,语文老师说出了一段让我至今“难以忘怀”的话:“都说鲁迅是一个人在呐喊,其实韩寒才真是孤独的斗士。鲁迅后面至少有一堆拥护者,而韩寒呢?一帮学生们跟着拍巴掌喊‘好好好’,然后转身背着书包屁颠儿屁颠儿上学去了……”那一刻,我眼前立即浮现出自己晃着脑袋上学去的景象。不知老师的话是有意讽刺还是无心插柳,但它的确够劲儿,不逊于韩同学的博文,立刻让那些拍巴掌的学生没了声音,让我满脸黑线,羞于再去介绍什么韩寒。
记得当时我只是面容僵硬故作镇定地笑了笑。现在,我面容依然僵硬,却笑不出来,有的只是心底的一声自嘲:背着书包屁颠儿屁颠儿上学,一上就是6年。这6年,中国的教育让我痛苦,让我无奈,最后让我麻木。我也曾抗争,抗争完了忍耐,忍到最后就成了顺服。
别人都说考上大学就好了,就熬出头了,就彻底解放了,为了这一天你就忍忍吧。我还真就傻不啦唧信了,真的为了大学忍了6年。
整整6年。
然而在我有幸见证了被网友戏称为“人类文明史上最大笑话”的中国大学之后,我就像是被淘宝作弊刷成皇冠的奸商骗了的买家,悔恨交集,欲哭无泪,想找地儿投诉,淘宝却说人家又没入“7天退换”( 中国大学是不是也可以搞个“7年退换”,把我浪费的时间补回来)。中国的大学就是卖假货的,什么“一流大学”,只不过是挂一牌子而已。看见个皇冠就信了,看不清真面目又能赖谁,只得自认倒霉。中国大学用一个词形容就是“腐朽”,比历史课本上说的资本主义还腐朽。
腐朽的何止是大学,是整个中国教育。若是要用一句话来描述中国教育,我会用这句:
它从未经行过教育。
—《论公民不服从的权利》 2
此话本是梭罗用来描述美国政府的,但放到中国教育上怎么就这么贴切呢。这么多年来,它尽暴戾恣睢之能事不择手段地毁灭我的大脑摧残我的人格,什么都干了,就是没进行过教育。它能让我为一道数学题睡不着觉,为一张考试卷子吃不下饭,让我废寝忘食地背下一本比《等待戈多》[《等待戈多》,爱尔兰荒诞派剧作家萨缪尔·贝克特的代表作。]更荒诞离奇的政治课本,它能让我做梦时脑子里除了数学公式就是历史年代……
然而中国教育能让我记住的也只有这些了,连曾经“刻骨铭心”的历史年代也在考试后忘得一干二净,成了历史。这十几年里,我除了无止境地“背书做题”就没干别的,而这些在我脑中留下的除了痛苦除了折磨,还有什么呢?叔本华说“人生即痛苦”,中国教育则可以不折不扣当之无愧地称为“教育即痛苦”。
可我竟在如此痛苦中平心静气地活着,而且还能不知耻地去阿谀奉承随波逐流—一个莫名其妙的考试分数就能让我难受好一阵儿,老师的一句批评也能逼得我一天抬不起头来。我也跟所有人一样,喜怒哀乐随着考试分数起伏变化,考好了眉飞色舞神采奕奕,考砸了眉头紧锁垂头丧气,好像这辈子就是为了考试而活的。我会因为堆积如山的作业晚上不睡觉,为了背完明天要考的“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捶胸顿足,好像没了这些我这个人就没了存在的意义。现在想来,一脸尴尬,不相信自己曾经这么愚昧,愚昧至极,比历史课本上说的农民阶级还愚昧。
尴尬是因为自己可笑,更是因为可悲。
不知中国教育对我的大脑做了什么手脚,我只知道我不再是本来的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过去我可以在教室里带着少年的意气满腔热血地嚎叫《像少年啦飞驰》,现在我只会跟个老朽似的趴桌上在半睡半醒间流着哈喇子呆看着黑板;过去我可以写出一篇奇形怪状的低分作文,但那是我自己的文字,是我自己的奇形怪状的想法,现在我终于能够写出一篇高分作文,写得跟书上的范文一模一样,但那不是我的文字,是别人的,那不是我的想法,我没了想法……
“我没了想法”—这便是中国所有学生的真实写照。
十几年呕心沥血“被教育” 的结果,我们唯一会做的就是在“说说你的想法”的题下默写出 “标准答案” ,然后在“姓名”栏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表示这是“我的想法”,然后屁颠儿屁颠儿地交卷子等着发回好成绩。
你没了想法—这就是中国教育的目的。但若用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眼光来看,这是现象,其本质是让你没了人性。“人性”同中国教育,好比美国同伊朗,周瑜同诸葛亮,北京电视台同郭德纲,那是水火不容一对天敌。中国教育要做的,就是活生生地灭绝你的天性,扼杀你的灵魂,就是把所有人变成一样的人、把学生变成机器人,变成纯粹的工具。
这便是中国的教育,若问我身处其中的感受—
我的回答是:与它发生关系不能不令他感到耻辱。
—《论公民不服从的权利》 :funk: 3
是的,生而成为一个中国学生,不仅是悲剧,更是耻辱。
要不说中国百姓都是顺民呢,面对如此耻辱,我们还都能跟作文里写的司马迁似的“忍辱负重”,仿佛这是我们应得的。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少学生坐在教室里以同一个目光盯着ppt,用同一个姿势疯狂地记笔记,记累了趴在桌上眯一觉,做着同一个梦,或是没有梦。下课铃一响,立刻起身收拾书包(包里装着同样的书),然后三五成群追逐嬉戏走向下一个教室。难道你生命中这一个半小时就是为了记笔记背“货币价值及作用”的吗?此时此刻,不知又有多少学生坐在教室里以同一个姿势趴在桌上,呆呆地听语文老师讲荒诞不经的字音字形,或是坐立不安地等着数学老师发卷子,然后看着分数或喜或悲。就算你考了100分,也没有什么值得“喜”的。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一遍又一遍拿卷子看成绩吗?
中国教育侵蚀的是每一个学生的生命,但绝大多数人茫然而毫无知觉,他们淡定得就像是蒙克《卡尔约翰的傍晚》[爱德华·蒙克,世上最著名的表现主义画家,《卡尔约翰的傍晚》作于1892年,乃其代表作之一(不过小生倒是不大喜欢蒙克,以及其他所有表现主义者)。
]中那些脸色苍白的人,莫名其妙地在一起走着,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走向何处,毫无生气,如僵尸一般。
图片\引言\卡尔约翰的傍晚.jpg
就在这“毫无知觉”中,你我的天性被活活扼杀。当我看到以前和我一起在球场上疯跑上课看漫画的哥们儿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淹没在高数中的书呆子,当我听说几年前还边翻闲书边说想当作家的同学到高三一遍又一遍练八股文,心中只剩悲凉。当我坐在大学沉郁的教室里回想初一的课间同学们一个个活蹦乱跳、 教室里被翻个底儿朝天的景象,再看看现在周围人拎着一本GRE红宝书,推推眼镜片儿便埋头背起来,脸上一副考古学家挖坟山西工人挖煤的表情,我都能猜想到一个人在6年里是如何一步一步落到这个田地的。中国的教育就像是八国联军在圆明园点燃的一把罪孽之火,呼啸而过,烧掉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把每个学生心中最美好的部分烧成灰烬,留下一片废墟,和无尽的叹息……
然而我们的学生们却能相当坦然地面对这一切。教育的刺刀正一题一题、一字一字刺向你的灵魂,你却浑然不觉,如此大度就好比耶稣说如果有人打你左脸你就把头转过来让他打右脸,也真令人钦佩。“学习”对于中国学生来说永远是一件无比光荣无比神圣的事儿。
王尔德说,“年轻,仅仅是年轻,就是极其奇妙的。”但把“年轻”耗费在这种猥琐无谓的“学习”上,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奇妙的。奇妙的倒是有人不仅不反抗,还觉得在中国当学生和当女人一样,“挺好”。我有同学就说:“这样学习没什么不好啊,到高三我还有玩儿的时间呢,而且学校教的东西也没错啊,再说大家都这么学,我也就这么学呗。”
我恍然大悟,中国学生不仅都是女人,而且都是阿娇,很傻很天真。他们很欣慰自己还有玩儿的时间。我倒想问问,那些灌进你大脑的知识是你喜欢学的吗?对你有用吗?能提高你的思维能力吗?我实在无法想象除了以后想当教育部长之外谁愿意天天背历史年代。在这种教育下,你花费一分一秒都是对生命的亵渎。
我真想问问,中国教育是不是一场阴谋?中国教育的目的是不是要摧残学生的人格?老师学校是不是都想毁了我们的大脑?亵渎生命,这就是老师学校存在的目的吗?这就是整个中国教育的意义吗?
但貌似很多同学并不在意,反而像是修炼得道出了家的人,早已看破红尘,像是会轮回转世,有用不完的时间,浪费了这个青春不要紧,春去春又来。考完试放了学,学生们成群结队地回家还能追逐打闹有说有笑。我不明白他们怎么笑得出来。难道他们看见自己最宝贵的时光就在一张张卷子中白白浪费时没有一点儿不舍没有一点儿心疼么?他们不会想想,自己来到这世界上,就是为了天天考试么?你的青春就值这么点儿钱么?他们会不会睁开眼睛看看世界,看看有多少和你一样年龄的人已经领略到了年轻的奇妙—20岁的亚历山大大帝统领千军万马征服了欧罗巴大陆,20岁的凯鲁亚克[杰克· 凯鲁亚克,美国垮掉派作家。太有名了,不必多说。]离开哥伦比亚大学开始了“在路上”的传奇生活,20岁的希德·维舍斯[希德·维舍斯,英国乐队性手枪的贝斯手。性手枪是70年代朋克运动的中心,而希德危险与浪漫交融的气质以及放荡不羁又充满传奇的生活更使他成为了朋克的精神象征和美学标准。]弹奏的贝斯震撼了世界,20岁的比尔·盖茨为投身软件领域而毅然放弃了学业……亚历山大太久远,比尔·盖茨太俗气,那你可以看看,就现在,此时此刻,在你正浑浑噩噩做题时,世界上又有多少同龄人在接受美好的教育,在享受学习的乐趣的同时探索着自己的潜力,追逐着自己的梦想,体味着人生的奥妙。看看他们,你不觉得惭愧耻辱吗?你的生命又怎么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但他们看不到,他们仍旧说着笑着麻木着,甘愿用灵魂和青春做买卖,换取一个考试分数,且一边卖着一边还能怡然自乐。等到卖完那天,就像罗丹的《欧米哀尔》那样,发现自己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已被夺走,剩下的只是顾影自怜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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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像是每天被人拿刀子捅,但却麻木不仁毫无知觉,不但不反抗,还能笑眯眯地看着那人捅自己,看着自己的灵魂自己的身躯流血。
中国学生的悲哀不在于被摧残,而在于是麻木地被摧残。
生命宝贵,不能浪费青春。
—《在路上》 4
中国政府在每次地震之后都意识到豆腐渣房子可以压死人,不知有没有人意识到中国的教育也是能压死人的,我们不能再被腐朽的教育麻木地压着了。
无论如何,不能浪费青春。无论如何,不能再麻木下去。 若再麻木,我对不起那本已翻烂了的《在路上》;若再麻木,我愧对我崇拜的所有伟大的名字。王尔德最有名的一句话是“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有人却在仰望星空”。若再麻木,我愧对天上的星星,也愧对我自己。
梦落永生,生若夏花。
—詹姆斯迪恩[ 最后此人真的23岁就死翘翘了。]
欧米哀尔出卖身体是为了钱,那么我们出卖精神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高考,为了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然后,为GPA,为了一纸文凭。再然后呢?为了找个好工作,为了能在北京买个大房子(那可真是不容易了),为了周末打打高尔夫,为了开辆7系宝马,为了能有好多好多钱……
看,就是为了这些,这不就是买卖么。
然后,你就能过上像《猜火车》那段经典台词说的生活了—
选择工作,选择家庭,选择大电视机,选择汽车,选择音响……过日子,一直向前,直到死去那一天。
对,你就是能和大街上所有人一样,早上7点起床,穿个蹩脚的西装踩着憋脚的皮鞋脸上挂着虚假的用塑料做的微笑,用千篇一律的步伐走进无数高楼大厦中的一座,到了公司对着电脑跟同事抱怨“无聊透了”,却又在每星期、每月、每年都来回来去干那无聊得不能再无聊的工作。加班到晚上八九点后,拖着干涩的身躯回家边吃饭边看电视,跟着电视剧或足球比赛激动,但在关掉电视的那一刻,你在黑暗中坐在沙发上,发现这只是又一个一如往常的“每一天”。你能想象到自己今后的生活,无非是30岁前结婚,过两年要个孩子,工作变动几次升迁几次,最多升到经理,然后五六十岁退休。之后便是十几二十年无聊空虚且疾病缠身的生活,最后因为癌症或者其它什么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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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多就是如此,这就是你能得到的最好结果,这就是你用无价的青春去交换一个“和其他人一样”的乏味无聊的生活,这也就是出卖灵魂出卖自己的一切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没有比这更亏本儿的买卖了。难道这就是你的理想吗?我还从没听说有谁的“理想”是度过平庸乏味无趣的一生的。这算哪门子理想?人就一条命,几十年,你就拿着一条命换了一堆痛苦的学习,无趣的工作,挣了点儿钱就美滋滋的,然后猥琐地死去,和这世上无数人一样,这种生命有什么意义?一个人总要有个梦想,有个比“和其他人一样活着”更高尚点儿的梦想。你可以无法实现它,但总要朝它努力吧?否则,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因为没有理想,别人都这样,我也就这样了。
因为没有理想,我们沉默,我们屈服,我们麻木。
不要为成功而努力,要为做一个有价值的人而努力。
— 萧伯纳 5
想要考个好成绩拿个好文凭找个好工作住个好房子开个好车当然没错,但这并不是生活的全部,远远不是。“人生是一种过程,而不是一种状态,它是一个方向,而不是一个终点。”[ 原句为“好的人生,是一种过程,而不是一种状态,它是一个方向,而不是一个终点”,美国心理学家罗杰斯说的。参见【美】Jerry M.Burger:《人格心理学》,陈会昌等译,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0年版,第178页。]若把生命比做一个课堂,那它的意义并不是期末分数,而是全部的上课过程。王尔德说:“我不想谋生。我想生活。”在每时每刻,人都应当去体验“生活”,而不仅仅是在社会的约束中过日子。生活是流动而连续的,人应当在每一分每一秒都主动去赋予它意义,否则,它便没有意义。
那我们又该如何度过这每分每秒呢?
心理学家马斯洛那著名的需要层次理论说,人的最高需要在于“自我实现”,即“成为他应该成为的样子”。“音乐家必须去创作音乐,画家必须作画,诗人必须写诗。如果他最终想达到自我完善的状态,他就必须要成为他能够成为的那个人,必须真实地面对自己。”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应该去学你想学的知识,做你想做的事,活成你自己的样子。只有这样,人才能发挥自己的潜力和天赋,才能体验到生活的价值,而你的生命也像中国的社会一样,“和谐”了。
教育,也应是帮助人自我实现,让人能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这是自苏格拉底以来所有教育家们呼唤的,是所有学生企盼的,也是现在美国等国家的教育在做的。李开复让青年学生“做最好的自己”,别看就六个字,道出了教育和人生的完美状态。
你可以说这是个人主义,是理想主义。但王尔德说:“我所无法原谅自己的,让我十恶不赦的错误,就是有一天我不再固执地追求自我。”而世上只有一种东西比理想主义更可怕,那就是没有理想。
李开复从小接受美国教育,他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然而对于中国学生—被教育毁掉生活的人来说,我们没资格“做最好的自己”。我们连“做自己”都来不及。
我有权承担的唯一义务,乃是无论何时,都做我认为正当的事情。
— 《论公民不服从的权利》
我选择别的。
——猜火车
你会说了:“说得简单,我是不想上课不想上班,可我必须上啊。”
你不是“必须”上,这只是你的选择。
每天你都说我没有自由我必须干嘛干嘛,然后觉得生活很无奈很苦闷。其实这只是你的借口,逃避自由的借口。萨特说,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只是在逃避,逃避生活中的选择,让自己看起来不自由,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为生活不如意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心安理得地自怨自艾,心安理得地麻木下去。而事实上,每个人都有“绝对的自由”,这种自由是上天给你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把它拿走。要想活成自己,必须意识到自己有选择的权利,然后按内心的选择去行动并承担相应的责任。所以当你说你必须怎样怎样的时候,你显然不是“必须”去。你只是选择那样做。
在这个沉郁的下午,以及任何一个下午,与其“必须”到教室里虚度青春,我更愿意选择站在广场上发呆幻想,更愿意选择读我自己的“闲书”, 更愿意选择去写一本控诉中国教育罪行的书……我可以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毕竟,这是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我所承担的唯一义务,就是在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去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我没有任何理由去选择做一件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事情。在服从世俗的标准和遵从内心的意愿之间,我会去选择后者。当我感觉到中国的教育在摧残我的人性、打碎我的想象力、毁灭我的生活时,我当然有权利抗争,有权利选择不服从。
不管是马斯洛还是萨特,他们都是对真正的“人”说的。假如你已经被中国教育折磨得不成样子,被中国教育折磨得没了人格,那你大可不必理会这些。
我知道,对中国现行教育,我所选择的不服从,也许只是徒劳的抗争;而大多数人选择的服从,更是别无选择的选择。
在这种教育制度下,无论是选择服从还是不服从,都是被动的,都是无可奈何的,都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
我们真正期盼的,是中国教育的改变。
我相信,无论是“教育是立国之本”的国策,还是“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的宏愿,中国教育都必须改。
各位家长,老师,教育工作者,以及读到此书的所有人,如果你还在乎青年人的未来,如果你还在乎整个民族、整个国家的未来,请你承担起推动中国教育进步的责任。
谨以此书,献给所有中国学生。这是一代人的悲哀。
谨以此书哀悼。哀悼所有被中国教育泯灭的灵魂。哀悼我自己被中国教育浪费的青春。 一学生囚徒的画像[本部分标题灵感来源于王尔德同学最富盛名的作品《道连格雷的画像》。用这么美妙的书的如此圣洁的名字去写中国教育这样猥琐的东西,小生甚感羞愧。]
We who live in prison, and in whose lives there is no event but sorrow, have to measure time by throbs of pain, and the record of bitter moments.
—Oscar Wilde
我们这些生活在监狱里的人,这些终日与忧愁为伴的人,只得把着痛苦的脉搏默念时间的流淌,忆着苦涩的瞬间哀叹年华的逝去。
—王尔德
哼,我为什么要跟学生,跟这些正在享受生命中最宝贵时光的年轻人引用这样的话呢。不,我不应该说这句,应该说前面那句“年轻,仅仅是年轻,就是十分奇妙的。”
这才对。年轻的奇妙无与伦比,年轻的美丽举世无双,古今中外的文人墨客无不为之动容,不知写下过多少赞美青春岁月的诗句,亦或是追忆花样年华的篇章,像美国诗人郎费罗所赞美的“那么美丽,发光发热,充满了彩色与梦幻”,这样的句子三天三夜都引用不完。年轻代表着一种独有的气质,那是令世人惊叹的活力,它有如冬日的太阳一般温暖,有如盛夏的微风一样清爽。只要你年轻,你就足够幸福了,不知道有多少大叔多少欧巴桑正伤感地看着你朝气蓬勃的背影羡慕不已呢。年轻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你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为这世界谱写最悠扬的赞歌。年轻时会拥有最矫健的身体,最充沛的精力,最敏捷的思维,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独一无二的创造力会从你大脑中像香槟一般喷射而出,你在身体上和精神上都处于一生的巅峰,这是你一辈子最珍贵的财富。然而它也会像所有美丽的东西一样短暂,当你三四十岁感觉精力不如从前五六十岁思维迟缓七八十岁病痛缠身之时,你会不断回味自己十几岁二十岁的时光,回忆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仿佛又看到文科院校女生回头那般心旷神怡余音袅袅。
但中国学生老了以后回望过去,简直就是看到清华女生回头,惨不忍睹的悲怆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飘进你记忆的,是12点趴桌子上做作业睡着的场景,还是书包里那一本本练习册?哦,都不是,是n多张那分数让你心绞痛的卷子。
生在中国,或者说生来做中国学生,真是莫大的不幸。别人的青春是餐具,堆满的美味佳肴吃不了还要兜着走。中国学生的青春则是杯具,装的是苦水,比黄连煮苦瓜还苦。罗素在著名的特拉法尔加广场演讲里说,年轻人惧怕战争无可厚非,因为那会使他“被剥夺了生活所能给予的最美好的东西”。而中国教育呢,何止是剥夺掉最美好的东西?任何一个学生厌恶甚至憎恨中国教育,都不足为奇。
我们这些生来做中国学生的人,这些终日与忧愁为伴的人,只得把着痛苦的脉搏默念时间的流淌,忆着苦涩的瞬间哀叹年华的逝去。王尔德在监狱中发出的这句哀叹改编到中国学生身上真是太贴切[ 好玩儿的是,王尔德那句关于年轻的话其实是法庭上的辩护词,这场日后流芳百世或者说臭名昭著的官司最终以王尔德被判有“有伤风化”罪入狱两年而告终。两年,还成,比中国学生强多了.]了。我们的生活就跟囚徒一样,被监禁起来消耗生命不说,还要承受各种“刑罚”带来的痛楚。
在中国,所谓的“学习”就是一个摧残精神禁锢灵魂的过程,老师家长在此过程中也会助一臂之力,使用各式各样的手段扼杀学生天性。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你的精神会持续不断被迫害,最后嗝屁。中国教育是痛苦教育,行为被束缚只是表面痛苦,精神被折磨才是深层的痛苦。它最牛×之处在于十几年后肉体上你貌似是出来了,灵魂却已死在那里。到最后,你会成为一个空有躯体没有人格、空有头颅没有大脑的行尸走肉。
此地无人能够生还[ 这句话改编自吉姆·莫里森传记的名字《此地无人生还》。吉姆·莫里森,“大门”乐队主唱,也是著名的“美国六零年代摇滚乐27岁嗝屁三杰”之一,更是那个时代的象征。],中国教育折磨人手段之多样,来势之剧烈,痛苦之深远,何止是监狱,简直和但丁笔下的地狱有一拼。倘若您想做一回但丁,走进里面看个究竟,那么就让我来做您的维吉尔,为您勾勒出一幅《学生囚徒的画像》。1绝对服从的小学
To be good, according to the vulgar standard of goodness, is obviously quite easy. It merely requires a certain amount of sordid terror, a certain lack of imaginative thought, and a certain low passion for middle-class respectability.
— Oscar Wilde
若按一般庸俗的标准来定义“好”,要做个好人其实很简单。那只需要一些猥琐的恐惧,想象力的适度缺失,以及对中产阶级体面生活的顺从。
—王尔德
接下来,中国学生囚徒的画像即将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您面前。
先要说明一下,要想压制学生的天性,束缚学生的精神,就像要把大象塞进冰箱,理论上是不可能的,毕竟人的天性生来就是多姿多彩斑斓奔放的,很难被捆绑被同一化。然而中国的教育工作者们可谓是煞费苦心,充分利用不同时期学生的特点,精心设计了一套系统方案,一步步对学生进行改造,最终成功达到目的,居然把大象塞进了冰箱,真是令人佩服。此处展示的是学生囚徒的画像,更是中华民族的智慧。
对新入校门的小学生,就像对新入狱的囚犯,当务之急是让他们服从指挥。就好比马戏团招来一批猴子,得先把它们驯化得服服帖帖的,然后才能让它们进行各种表演。咱们老师家长发现,这个时期的孩子虽然看似调皮捣蛋不好管,但却有两个致命弱点:一是他们刚刚来到世界上,头脑简单甚至没有头脑,尚不具备判断是非的能力,更不会逻辑推理;二是这种尚未进入发育阶段体型小的动物跟资产阶级一样,具有“妥协性软弱性”,对大人有着本能的畏惧,易于服从,说啥是啥。抓住这两个弱点,老师家长发明了一套三式的改造程序,把他们彻底驯化成“好孩子”。
第一大招
这改造驯化的第一大招是:树权威。咱中国人最明白了,要想让别人听你的,你就得比他高,就得建立起自己的权威地位。有了权威,就有了绝对的统治。
毫无疑问,家长是第一个禁锢孩子的人,要不怎么说“家长是人生中第一位老师”呢。在家长们看来,自己地位比孩子高似乎是天经地义的,或者说在他们眼里孩子不是一个独立的人,只是他们的私有财产。打记事儿时起,爹妈就总这样忽悠你:“是我把你生下来的,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你就是我的,你就得听我的!”你一想,可不是嘛,没爹没妈就没我,岂有不听爹妈的理?家长庞大的身躯以及时不时动用武力的强大威慑作用,让迷不棱登弱不禁风的我们, 声泪俱下惟命是从,把他们奉为权威。
其实我们稍微想想就能发现其中的荒谬,“你从我身上出来的,你就得听我的”,这简直是我看到的网上有人解释为什么亚运会时广州路上多了好多油漆图的盲道时说那是为了方便盲人看清道路之外见过的最邪门的歪理。圣经里还说女人是男人身上肋骨变来的呢,难道说女人都要听男人的吗?若真如此,世上不知会少多少麻烦。孩子再小,他也是个独立的人,有权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凭什么听你父母的?
但孩子那简单的脑瓜显然不会想这些,我们只会一心争当爹妈眼中的“好孩子”。自此以后,你我便成为爹妈养的宠物,完全依从于他们,跟个穿线木偶一样任由他们摆布。
家长是用“我把你生下来的”的生物学现象压你,老师则是用“老师”这个高尚的名字唬你。和家长一样,老师也是先靠建立等级制度让学生感到卑微,然后树立自己的权威地位。首先他们会靠此名号为自己塑造一个光辉形象,你看平常不管是写看图说话作文啊还是讲个小故事啊,都要扯上老师的伟大。每逢升旗或者教师节,更会有红领巾上台朗诵关于老师多么高尚的感人诗句(当然是老师事先写好的)以营造“辛勤的园丁”“阳光底下最光辉的职业”的伟岸形象(或者说是错觉)。接着老师就会借此形象使出“大棒加胡萝卜”战术,先说一堆大道理,不管通不通反正学生听不懂,然后看着学生要是照着做了就给块糖表扬一下,要是不听话那就是一番血腥场面……比如上课都要求手放好,可为啥呢?不知道,只知道老师站讲台上下面同学看着就觉得自己渺小,老师发出“手放好”的命令后看到有谁张牙舞爪立马拉出来,一个凶狠的目光就能把那孩子吓得尿失禁,然后她走到一位坐姿最僵硬如同戴上手铐的同学面前摸摸脑袋说:“看×××,多乖,她就是你们学习的榜样。” 孩子们立刻羡慕+惭愧,纷纷仿效着“手放好”,期待着下次老师表扬奖赏自己,而那位屁滚尿流的兄弟恨不得给自己买副手铐。
老师这样树权威至“神圣不可侵犯”,一是能让学生变怂而有利于管制,二是能给他们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自此,大家识趣地认识到跟老师较劲如同鸡蛋碰石头休伊特碰费德勒,绝无好果子吃。于是“听老师的话”渐渐变成了学生的本能,时间一长,批判思维能力也自然无处生长。后面咱会看到外国老师说中国大学生不会质疑老师,其实此趋势从小学这儿就开始了。 第二大招
行为上的服从只是表象,精神上的服从才是真正的服从。为了让学生彻底接受
老师的价值观,他们发明了无比犀利的驯化第二大招:喊口号 。
一上小学你便会发现,大家首先学会的不是科学知识不是公民素质,而是“
喊口号”。所谓“口号”,是牵扯到是非观价值观的短句,且大多以“××××好”
、“要××××,不要××××”的格式出现。其内容又分两种,一种是“爱党爱国
爱人民”,另一种是脱离实际的道德情操(而这两者又常常结合在一起,其实本来也
没啥区别)。记得上小学时,但凡写个看图说话,最后必扯上改革开放的春风,不扯
就觉得不对劲儿。那时别说“改革开放”了,连“春风”我都不知道啥意思。但写这
句话却成了一个不受大脑支配的习惯动作。至于为甚这样写,不知道,我只能说语文
书上这样写,墙上小黑板这样写,老师这样说,而且我看其他小朋友也都这样写(虽
然大家的错别字各不相同),那我最好也这样写。
这就是“喊口号”的原理:小学生年少无知,除了吃喝拉撒睡玩以外啥都不
懂,这正是最容易被“洗脑”的时候,而且一旦洗成功了,被灌输的观点就能进入潜
意识,以后想改还不好改了。说白了就是,在小孩儿不知道A、B是什么的时候,你不
断跟他说A好,B不好,他一定会认为A好B不好,而且以后你让苏格拉底来给他论证B
比A好都不管用了。
对孩子不能单调地说教,光说出来干巴巴的,唱出来才够劲儿。 “窝~~们
是共产主义姐~~~班人~嗯~嗯~嗯……”大家放学路上没事儿就唱这个,虽然谁都不知
道啥意思。即使说教,也要利用孩儿们的童趣。比如语文书上一旦印有“口号”,必
然伴随着春暖花开野蝶飞舞的景象,还要配上小学生昂首挺胸领巾飞扬充满希望看着
前方的图片;比如教室墙上走廊中常常贴满了雷锋们的遗像,高高在上供我们仰望;
比如老师会分发各种好人好事的四格漫画让同学传阅,都是扶老太太过马路之类的,
通常在最后一格,一名红领巾飘飘的少先队员会挺直胸板儿敬个礼,说“这是我应该
做的”。
不记得小时候写过多少次“这是我应该做的”这句话了,只记得我一次都没
说过。而“扶老太太过马路”也只有在上学迟到时才派得上用场。三年级学生会在作
文中写“社会主义好”。咋一看,嘿,这娃真聪明,博士都弄不懂的“社会主义”,
他都弄懂了(其实这逻辑也不对,在中国,博士通常都是最笨的),再问他啥叫社会
主义,傻眼了。
现在回想起自己当年写的那些离奇作文,高唱着的那些荒诞口号,觉得真脸
红,比红领巾还红。那些口号对我来说就是几个大字,空洞毫无意义的大字,然而我
却能给它贴上好或坏的标签。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此举却有着里程碑式的
意义。自此,“非好即坏”的两分法思维春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深入我们的心里,你
我的头脑开始被简化成鸳鸯火锅—分成两半,一边是“绝对真理”,一边是“绝对谬
误”,这对我们思维的侵蚀难以预测,而中国学生的所有问题大概都能在此找到影子
。
“树权威”与“喊口号”相辅相成互利互惠。老师家长树立起权威,就方便
了命令学生喊口号,而且权威本身就代表着“绝对正确”的思维模式;同时,喊口号
把学生头脑改造为好坏鸳鸯锅,权威的想法自然是在“好”的里面,于是学生会更加
听从指令,不加质疑地接受老师家长的价值观。
第三大招
到这儿还差点事儿。小学的语文书上常常图文并茂地记载为共产主义事业
而献身的英雄们的光辉事迹,比如董存瑞舍身炸碉堡黄继光舍身堵抢眼儿什么的,老
师家长们觉得十分受用,心想要是学生也能达到如此“忘我”状态,为俺们的命令出
生入死该多好啊。于是,他们发明了第三大招:去除自我意识 。等这招完成,你我
不去炸碉堡起码也要为了博他们一笑而抛头颅洒热血了。
去除自我意识里面又分三个小招式。
第一小招是家长使的,大家肯定不陌生,叫“争气”。“争气”绝对是小时
候我们最常听到的俩字,你看大人要是夸谁家孩子,都会跟他爹妈说:“瞧你这孩子
多争气!没白养!”而家长听到这种话也定会心旷神怡。相反,若是别人的孩子强过
自己的,那则仿佛是人生最大耻辱。于是,在此种“以孩子比别人强为荣,以孩子比
别人差为耻”的不知什么主义荣辱观的诱导下,家长们争先恐后地给孩子报“兴趣班
”,号称“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实际上是不能让自己输在起跑线上。于是,
孩子走路还走不利索呢,就被父母拎着整天奔波,比唐骏还忙(唐骏现在倒是不忙了
),从数学英语到钢琴芭蕾到象棋武术,有什么学什么,一天下来折腾得翻江倒海晕
头转向,家长们则心满意足容光焕发。“拼班儿”之风已然盛行开来。场景一周末时节,送孩子上课外班的家长往往会聚一堆儿议论孩子,常见句型无非是:“我们家闺女古筝八级了。”“哎哟哟,真棒!”“我儿子华数得了全国二等奖。”“啧啧啧,多给你争气啊!”等自己孩子下课出来,就会提溜过来耳提面命:“瞧瞧人家……你也跟人家学学……”
这就苦了孩子们,整日累得半死好像就为了让家长在人前在茶余饭后有个谈资。今儿拼班,明天就该拼分数拼学校了。“考个好大学,给妈长长脸!”此时,你已然被私有化,成了为家长争气长脸的工具,你的个人意识也逐渐消解,明白了活着不能为自己,而要为父母的脸面。
第二小招是老师使的,叫“为集体争光”。家长们是把孩子“私有化”,老师则逆其道而行之,把学生“公有化”,通过灌输集体主义价值观,一样能将个人意识扼杀在襁褓中。我们进小学开始,老师就总会语重心长地教导我们:“班级是个温暖的家,每个同学都是其中一分子,都代表着这个班级的形象,你们应当时时刻刻想着班集体,为集体争光争彩!”随即眉头一皱话锋一转:“今天×××同学又因为做操时动作和其他人不一样给咱们班扣分了,在这里要对他提出批评……”这时全班同学都会斜眼儿看他,目光中充满了鄙夷和斥责,而这位同学脸立马红了起来,低下头,悔恨之情像是误入女厕还撞见了年级最丑的女生。
小学班级间都会有计分评比,比比哪班操做得好啊哪班值日做得快啊哪班早读齐啊等等,升旗时还会给分数最高的班级颁发奖状。老师们往往将这种奖状视做最高荣誉,但凡因为哪个同学被扣分儿了,老师必定大动干戈怒不可遏。这就给学生造成了强大的心理压力,稍不留神就会触犯众怒。其他的诸如广播操比赛、鼓号队比赛之类的应有尽有,而每碰到这样的比赛,从老师到校长都仿佛是世界大战爆发般精神抖擞,全民皆兵让学生从天亮练到天黑。这种集体主义的活动鲜有个人才艺展示,就算鼓号队什么的也从来都是看整个班齐不齐,不看哪位同学吹得好。如此一来你便会发现自己的全部功能不过是“为集体争荣誉的一份子”,或者说是集体的一个螺丝钉,除此之外,别无它用。 中国的“教育”其实也是在引导,只不过是将我们引向他们想要的方向! 中国的“教育”其实也是在引导,只不过是将我们引向他们想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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